脊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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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我作为一个会被猿巨人同化的倒霉蛋,被悲催的蒙上了眼睛,还被铐了起来。我颓废的坐在马背上,眼前被缠了很厚的纱布,光都透不进来,并且埃尔文那家伙说为了安全,被押解的猿巨人本体在队伍最前面,而我在队伍最后面,由他亲自看管。“啊我说啊,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利威尔杀了那个混蛋?”我恼火的开口转向侧面,但是在埃尔文开口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转错边了。“他叫吉克耶格尔,身上的情报很有用,是关于那个地下室的,我不能杀了他。利威尔跟我发了誓会把他活着抓回来。”

“耶格尔?”我愣住了,开玩笑的吧。。。“艾伦知道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埃尔文的语气很平静,“暂时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了。”

“也好。”我长叹一声,马匹走的并不快,风拂过脸庞的感觉让蒙住眼睛的我感受不到壁外的残酷。“我想,如果我撑到了人类自由的那一天,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沙漠。”我浅笑,“在我自己曾经的世界我都没亲眼见过那个地方,据说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我们那个时代的科学家甚至有开拓沙漠的想法呢,虽然不知道八年过去了有没有什么进展。还有,我们已经做到围海造田了,在海面上建楼呢。”对面的埃尔文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有些疑惑,“你在听么?”

“在,只是无法想象吧。”埃尔文回答道,语气里带着我读不出的情绪。我想了想还是打破了这个忧郁的气氛,“人类最终自由了,我作为一个未来的人和你担保,你们都是功不可没的英雄。”

“那后人有赞扬我们,或者任何记载吗?”埃尔文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期待,我的心沉了一下,旋即点头,“有!所以当初我会选择加入你们,本来我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态,但是我认出了自由之翼。”

“这样吗?那就好。”

我把头低了下来,突然庆幸纱布藏住了我眼底的愧疚和悲伤,对不起啊翅膀兵。。。

等到天黑,我们才回到了兵团里。我扯下眼前的纱布,视力逐渐恢复,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埃尔文,他对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马厩,利威尔则帮我解开了手铐,我揉着手腕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腕似乎被磨破了,钻心的疼。利威尔打量了我一番,“这也算没办法,你不要怪埃尔文。”

“问题不大。”我摇了摇头,“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吉克?”

“这个交给韩吉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利威尔碰了一下我的手腕,“我更在意的是你的伤口没有恢复。”

“啊?”我低下头看着手腕,被磨破的伤口已经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却丝毫没有自愈的迹象。“啊,可能现在是晚上,我的力量沉睡了吧。”我随口扯了个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利威尔的眼色,看着他将信将疑的抓着我的手拿出手帕轻轻的包裹上,我才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你要我抽你的骨髓?”韩吉惊叫出声,我苦笑着点点头,“没错,我这骨髓可以保人不死,你把它作为巨人针剂保存下来,或许关键时候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变老的话。。。我本身也就没多少日子了,老不老无所谓的吧。”良久韩吉开口了,“小音,你这是预感到了什么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唯一能预感的是自己的寿命,而且我想保住利威尔。他永远是打头的那个,虽然那么强大,但是终究还是个有生有死的人类。抽了我的骨髓,就相当于多给他一条命吧。”

韩吉站在原地握着针管,没有动,“我希望利威尔用不上,永远用不上。”

“我也不希望,但是有备无患。”我央求她,“求你了韩吉,你也知道我骨髓的价值对吗,哪怕利威尔用不上,但是我不觉得我有资格带着恶魔之力永远消失啊,人类要是多一份希望存在,你们也能早点打破墙壁去看大海和沙漠了对吗?”韩吉的眼睛里罕见的有了泪光,她看着我,突然朝着我敬礼,“人类会永远记住你的。”

“噗。”我被逗笑了,“记住是不需要了,你就祝福我活到巨人被消灭的那天吧。”

“你准备好了?”韩吉终于举起了针管,我笑了,利索的脱了上衣,“稍微,轻一点。”

针毫无预兆的扎了下来,因为是抽骨髓,所以针头很粗。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蔓延到头顶,我死死抓住床单,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眼泪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落下,我极力幻想着人类最终突破墙壁的样子,也许这是我能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时空里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吧?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针被拔出,我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记得以前生病,抽脊髓的时候是打麻药的。”

“麻药?”

“啊就是一种麻痹痛觉神经的药物。”我回过头看着韩吉手里的针管,针管里的液体是浓稠的淡黄色,我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特别是利威尔。”

“我当然知道。”韩吉帮我盖好被子,“谢谢你,快休息吧。”她转身出去了,轻轻的关上了我的房门。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艰难的翻了个身,穿衣服的力气都没了,我只觉得我这条命都被抽了一半,再一次看了看手腕,细细的蒸汽像一条手镯,温柔的包裹着伤口,我松了口气,“在恢复啊。。。”我以为我的力量枯竭了呢,艾德琳娜和乌利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第二天的我浑身无力,请了半天假到下午才勉勉强强爬起来。今天的任务出乎意料的不是写报告,而是去训练兵团看看那些更加年轻的毛孩子们。坐着马车来到了这个几乎一整年没来的地方,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当年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个憧憬着自由,壁外和人类未来的有志青年,现在已经没力气了,每一次所谓的憧憬和信念都是我从心底里挤出来的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安慰感而已。我见到了基斯教官,他错愕的看着我满头的白发,我不以为意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让你头疼的小混混了啊?”

“嗯。”半晌,他点了点头,“新来的孩子们在理论课的教室里等你了。”

“喂老头,”我看着基斯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还有那亘古不变的大黑眼圈,“有句话我一直没说,那个,谢谢你。”基斯似乎愣了愣,他弯了弯嘴角,“我这个老头子可受不起你这个首席教官的道谢,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

“比如?”我带着暗示的意味,拢了拢头发,基斯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后笑了,“恶魔?这力量放在你这个可怕的丫头身上刚合适。你长大了很多,和以前那个不听指挥又脾气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我快退休了,训练兵团以后要交给你了。”

“免了,我不擅长带孩子。”我赶紧摆摆手,“调查兵团的事情也够我忙得了,与其说我是个首席教官,不如给我换个头衔,叫我首席前锋呢。还有,你这老头子带新兵,不刚好让你不会孤独终老吗,还能有点带孙子孙女的感觉呢。”

“伶牙俐齿这点倒是没变。”基斯无可奈何,“快去快去,别让那些孩子们等太久。”

“好耶。”我踌躇了一下,“喂老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对他敬了个礼,然后在他问原因之前飞快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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