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卡德加重回卡拉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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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王国开启复国之旅的同时，淡紫色的光线无声地于某处空中划了个圈，圈内如水般荡漾着波纹。
在这不甚清晰的水面后方映出的，是一面灰白色的石墙和一位面容苍老、满头白发的大法师。
“您就是卡德加？”
老人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前来负责接待的兽人法师双目一凝，略有些弯曲的后背立刻笔直，猛敲胸口道：“高尔考克所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卡德加没有回声，只是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微微点头。
兽人法师也不着急，只是站在那里等着。
“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请！”
接待者一侧身，向着后方伸出了右手。
接过麦迪文力量的年轻人大步向前，接待人也赶紧跟上，与对方保持了个大概齐。
为了这次面见，卡德加特地喝下了尚未完成的返老还童药水，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还真没法跟兽人拼走路速度。
两位过了门庭，经过了三次能量属性的检测后，方才进入了真正的卡拉赞。
“雷电元素仍然不能直接用于能量传输，它的属性太不稳定，现有材料无法绝缘。”
“绝缘材料实验室不是又研究出一种新的材料吗？还没准备实验吗？”
“别提了，那玩意儿不能接触地面，它不耐微菌分解！”
“暗影实验室出现虚空行者了，能量等级三级！需要材料的赶紧去！”
“G—3号封印区域出现异常能量波动，请就近区域的处理队立刻行动，查明波动原因并解决。”
研究员之间的讨论是这座法师塔中不断游走的溪流，架设在整个核心区内的大喇叭则时不时会发出通知，为这平静的河流增加几朵浪花。
至于处理队皮靴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便是天空雨点打进这条小溪产生的些许铿锵了。
继承守护者衣钵的卡德加颇感新奇，转头向引领者询问道：“你们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就是这样研究奥术，不，魔法的吗？”
“不是。”
引领者摇摇头，“在离开家乡之前，刀塔研究所的架构只是建立了个雏形。很多课题还没来得及展开，便同燃烧军团交上了火。”
“直到拿下卡拉赞，刀塔研究所才算完成组建，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子。”
卡德加一抹光秃秃的下巴，随后加快了步伐。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扇高门前，门上用星辰语写着“所长”这个单词。
说起来，“所长”、“研究所”是星辰语逐渐形成的过程中产生的新词，所以在读音上颇类似于罗非前世所说的汉语。
引领者迈前一步，敲敲门，大声吼道：
“所长，客人我已经带到了。”
“开门，进来吧。”有些沉闷的声音传出了房间。
兽人法师也不磨叽，把长法杖放回后背，双手用力往前一推，打开了大门。
“和现有的符文锁完全不一样的设计，”沉默的客人扫视一番，“核心部分多了两个小符文系，从象征学上来说，应该是跟房间主人的精神相连的。”
是的，由兽人法师轻而易举推开的大门，实际上布置着至少五道极其复杂的符文锁，这些符文锁的核心和高尔考克的精神相关联。
就算是卡德加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在不惊扰房间主人的情况下，打开这扇门。
“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守护者继承人，卡德加先生吗？”
穿着大号法袍的高尔考克回过身儿来，两个大脑袋都挂着堪称睿智（无贬义）的微笑。
“星辰著名大法师高尔考克，是吧？”
几不可见的光辉于年轻人的手臂上一闪而过，满脸皱纹的守护者继承人伸出右手，微笑着看向对方的两张大脸。
“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刀塔所长也不迟疑，人类和食人魔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嘎吱。”
握在一起的双手中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显然，这次看似友好的握手，成为了两位法师的一次小小角斗。
一分钟过后，两位保持着笑容的大法师不约而同地结束这场争斗，并极其自然地把手背到身后。
“食人魔的力量好强，哪怕是施加了多种增强力量和硬度的法咒，还是没法赢啊。”
“不愧是守护者，掌心中释放超小型奥术飞弹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到。啧，早知如此，应该往掌心里抹点奥抗油的。”
一人一食人魔一边暗自对受伤的手掌进行治疗，一边在心中判断对方的实力。
又是尴尬的半炷香之后，率先完成治疗的高尔考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问道：“不知守护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当然是卡拉赞的归属问题。”
还没完全治好手掌的卡德加摆出世外高人的样子，背着一只手缓缓坐在了凳子上。
“归属？这里不已经是你们的地盘了吗？”
高尔考克于魔研领域钻研一生，制订合同条款实在不是他的长处。所以罗非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锦囊妙计。
只见嘀咕完这一句的双头食人魔往后一退，弓着身子，两只大手一拖一提一放，金黄色的大袋子便砸在桌上，发出了沉闷的“砰”声。
“这，这是？”
刀塔所长也不回话，右手抓着活扣的绳头轻轻一扥，紧束成团的锦囊口便被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硬皮册子。
“来来来，啊，这是《卡拉赞归属决定》、《卡拉赞联盟与星辰研究区域分割方案》、《卡拉赞物品所有权归属分割方案》。哦，对嘞，这本是《卡拉赞危险区域管理条例》，我建议你先……”
“停，停一下停一下！”
身体衰老的卡德加抬起刚刚治好的手臂，虚推了两下。
“怎么了？”双头食人魔皱眉问道。
“你们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可没在场啊。”
越发浓郁的奥术能量聚集在卡德加的双眼之中，显然，他对这些硬皮册子非常不满。
“为什么，我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因为联盟根本就没把卡拉赞放入谈判议程啊。”
刀塔所长颇为镇定地翻开了《卡拉赞归属决定》的第一页，然后将其调个个儿，手指点了几点道：“卡拉赞又不是政体，没有跟星辰对等谈判的资格。暴风王国能不能复国还指望着我们呢，自然不敢把卡拉赞放上谈判桌。”
“那也不能……”
“卡德加先生。”
笑容从双头食人魔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相当严肃的表情。
“您先看看这个，我再解答您的疑问也不迟。”
卡德加不动声色的暗中用右手中捏出了个手势，滞了片刻后，他便放下了。
以他现有的实力，杀掉对方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战斗的余波必然会对卡拉赞造成巨大破坏。
更何况联盟势弱，在这里杀了食人魔，后方刚刚缓过气来的百万民众，可就遭殃了。
白发老人一手持杖，一手翻阅起了《卡拉赞归属决定》。
以法师的智力，三分钟之内读完这本不厚的硬皮册子绝非难事。但卡德加受到了衰老诅咒，身体制约了他的阅读速度，所以他花了整整一炷香方才读完。
“放下你的显影药水吧，”高尔考克阻止了对方往外掏东西的动作，“我们要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就没必要请你来这里了。”
卡德加一愣，随后嘴角微挑，将药水放回了袖袋深处。
“很抱歉，我只是不太明白，”人类大法师面露些许疑惑，“为什么星辰要和我平分卡拉赞的归属权？”
按照高尔考克刚才所说背后的逻辑，星辰就算和其他人分割卡拉赞，也应该是一个国家或者团体。
换句话说，这本书上跟星辰平分卡拉赞的，应该是法师国度达拉然或者已经灭亡的提瑞斯法议会，而不是他这个个体。
当然，如果卡德加全力施为的话，他自己能比不少凡俗国家还强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高尔考克活动了下自己的两个脖子，“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卡拉赞的部分归属权只能交给你。”
“先说说为什么我们不再独占卡拉赞吧，星辰占据这座法师塔如此长的时间，能靠我们自己吃透的技术，早就已经没了。”
双头食人魔再次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我不得不承认，稚嫩的刀塔研究所，是不可能提取所有守护者留在这里的知识的。”
“所以你希望我给星辰当钥匙或者翻译官？”
卡德加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戏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如你所愿？”
“凭星辰可以帮你重建提瑞斯法议会。”
访客双眉一蹙，随后苦笑着摇头，好像自己看到了一出让人尴尬的喜剧一样。
作为一名出身于达拉然，在卡拉赞度过漫长学习生涯的卡德加来说，提瑞斯法议会只能算是人生旅途中一个比较有名的中转站罢了。
“不要做出那样的表情，新任守护者。”
高尔摩挲着下巴上的短短胡须，诚恳道：“提瑞斯法议会，只是个名字罢了。星辰真正想要的，是一座无门槛的法术学校。”
“无门槛？”
即将重新获得一半卡拉赞的大法师环视一圈之后，开始了沉思。
“老师的实验涉及到很多次位面，而且为了制造特定的实验环境，还亲手制作了很多小型次位面。”
“法师的施法材料珍贵，那是针对主位面来说的。据我所知，老师十年能出去采购三回施法材料，就已经是极限了。”
“问题在于，人……”
卡德加抬头看向高尔考克，双头食人魔心领神会，解答道：“现在的法师之所以难入门，并不是因为能量感知或者能量使用要求卡得过死，而是对法术构造的理解力。”
对于这一点，中了衰老诅咒的青年是很认同的。
好歹艾泽拉斯也是个高魔世界，能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家伙，哪个会是魔法能量的绝缘体？
当然，这也不是说奥术天赋一点影响都没有。不过根据麦迪文一系列实验和精密测算，这种影响应该会在中阶法师升为高阶法师的时候占据主导地位。
在六环奥术师之前，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只在于学得快慢，绝不是能不能学。
“最近，刀塔研究所正在整理一套教材。”
高尔考克坐回凳子，用食指顶着考克的脑袋重新捋了一遍罗非临走前交代过的限制，方才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接受这套方案的话，我们可以让你加入该套教材的编纂。”
“我能问一下，你们的这套教材，大致内容是……”
用来教导法师入门的教材，达拉然有十几个版本，提瑞斯法议会手里的版本更多。但卡德加还真没听说过，有哪本教材能让不懂魔法的人放出火球术和寒冰箭。
“数学。”
高尔考克说了个主角音译过来的词，随后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算数和图形。”
“每套法师入门教材里写的都是这些东西，但法师这个职业的入职门槛依然极高。”
面对卡德加的不认同，高尔考克大手一扬，拍在了自己的两个额头上。
“哎，你们编写教材的时候，有注意过阅读者的能力吗？”
奥术师这个职业，智力是主属性。高尔考克稍微这么一提点，卡德加自然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答案，原来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啊。”
刀塔所长大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一帮掰着手指头加减乘除的小屁孩，上来就读寒冰箭的二十四锥体构型和多步导数计算的能量转化计算式，能学明白就有鬼了！”
是的，艾泽拉斯就是这么奇葩。以至于罗非第一次看到黑铁矮人从黑市上弄来的法师入门教材时，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遥远的大学时光。
顺带一提，主角穿越前，只有一科大挂，就是高等数学。
“高等精灵我不清楚，你们人类的绝大部分初级法师，都是由学徒进阶而来。”
高尔考克坐回原位，两只大手用力地把脑袋贴在一起。
“而学徒的选拔，大多对文化水平没啥要求。换句话说，一帮半文盲甚至是文盲罢了。”
“指望着他们自学成复杂数学，法师数量自然多不起来。”
事实上，绝大部分能进阶初级法师的学徒都不是理解性选手，而是靠着良好的记忆力和勤奋的苦功死记硬背下来的。
老人没有继续提问，更没有肯定或否定，只是将《归属决定》换成了另一本硬皮册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