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卡特琳娜.普瑞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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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兰克城内，一处破落的庄园里。
穿着皮大褂的男主人同自己的朋友一起，围坐在大厅中央的暖炉旁边。
“老杰克？老杰克！”
庄园的主人提高了两次声调，门口处方才探进来一个由几簇花白头发盖住顶部的脑袋。
“赶紧，把这些鞋子放进烘鞋房里去！还有，让厨娘烧些热茶，端盘点心上来！”
“是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耳朵半聋的老仆双手捧着一双湿漉漉的靴子，一步一步地蹭出了门。
往返数趟之后，来访者的棉鞋终于都被送到了烘鞋房。
老杰克刚送完最后一趟鞋，一位灰头土脸的年轻女孩便在拎着茶壶的领班带领下，端着粗点心走了进来。
“就放在这儿吧，”主人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矮桌，“然后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来！”
“是，主人。”
两位女仆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啧啧啧，欧帕里斯阁下，你现在的日子，也挺难过的啊。”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粗面糕，摇头感慨道。
“前线将士正奋勇拼杀，我等无力上战场与之并肩杀敌，还不能少些享受，为自家儿郎挤出些吃食来？”
“嗨，挤出些吃食来，自然不是问题。”
大胡子访客扔下头顶的熊皮帽子，一口咬碎了手中的糕点，随后边吃边说道：“问题在于，咱们不能因为这场仗，把祖宗传下来的基业给丢了啊！”
“就是就是，”以刻薄在贵族圈扬名的德尔克斯男爵点头应和，“为联盟出力出钱，是我辈应尽之义务。但把祖宗打下来的封地一并交出去，泰瑞纳斯可就有些过了啊！”
“什么泰瑞纳斯？你们还真信了巴罗夫家的鬼话了？”
肩膀宽厚的猛男骑士一拍大腿，“这收地权之事，就是巴罗夫家族假借联盟之名做的！不然他一个得位不正之乱臣贼子，怎么压得住……”
脸色阴沉的男主人一声低喝：“拉帕尔男爵！慎言！慎言啊！”
骑士似乎也意识到了失言，赶紧捂住嘴巴，朝上下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人之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半炷香的沉默之后，一位白须老者轻抚胡须，悲声低语。
“先王在时，对我等百般优待，咳咳。上，可从联盟处领来军费，养活千万勇士。下，则广开财源，处处护着贵族的风光。”
“谁想到那巴罗夫，倒行逆施，同外敌勾结，于大庭广众之下弑杀艾登陛下！妄称己为奥特兰克之王！”
“自打他上来了，联盟军费分不到各家各户，都进了巴罗夫同他的爪牙的口袋。先王开辟出的财路，更是被其垄断。我等荣耀，他非但不加以维护，反而处处帮那些泥腿子佣人说话！”
“现在，他还想收回我们手里的地，还说是什么以国为重？！我呸！此等当道之狼犬，怎可再留于奥特兰克！”
白发老者的长篇大论，激起了在场众人心中深埋已久的怨气和怒火。
“老爷子说得对！咱们不能让巴罗夫的那帮狗待在王廷里，等着他们活活把咱们折磨死！”
“跟他们拼了！”
“杀了这帮狗东西，迎王室血脉继承大统！”
庄园主人见气氛不错，便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那咱们就得好好合计合计，要怎样，才能推翻巴罗夫家族的统治。”
一时间，声响全无。
倒不是说没有造反的胆子，而是作为宫廷屠杀幸（mei）存（zi）下（ge）来（qu）的他们来说，制定一个完善的、有头有尾的造反计划，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我有个远房亲戚，负责镇守奥特兰克城西门，可以为诸位行动提供方便。”
最终，大胡子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手牌”，从而通过把“制定出一个完善的计划”变成“拼凑出一个差不多的计划”解决了众人的尴尬。
“我有个在达拉然学习奥术的弟弟，他手里有一个火油厂，对外宣传是普通的炼油厂。”猛男骑士捋了下胡子，“只要从那个厂子里往这里运油……”
“你的弟弟就会立刻死于一场意外的奥术事故。而你们的家人，会因为你们的愚蠢，和尔等一起变成白鬼，哦，你们人类叫下地狱，没错吧？”
突兀地女声惊得众人“噌”地一下子窜起，顺手抄来了身边趁手的家伙事儿，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
“是，是幽灵！幽灵来杀我们了！来杀我们了！！”
刻薄男爵跪在地上，将脑袋埋进了哆哆嗦嗦地双腿之间。
“每次都是这样的反应，真没意思。”
搭扣的声音响起，一根长长的鸟嘴伸出了暗影，等待着猎杀害虫的那一刻。
“连察觉到我的气息的能力都没有，就不要想着造反这种美事了。”
这是玛尔罗娜进行处刑之前，留给弱者的最后一句话。
……
奥特兰克城，王宫。
阿历克斯正满面愁容地看着桌子上的六封匿名急报。
“呵，杀人杀得倒挺痛快，之后的事情，我这个傀儡可扛不住啊。”
现在的奥特兰克国王往王座上一靠，疲惫的双眼无力地看向了天花板。
宫廷屠杀之后，在占星人和黑石重步兵的暗中帮助下，阿历克斯以最快的速度清洗了所有铁杆王权派。包括哈斯将军的军团长们，则在知道艾登试图出卖国家的行径之后，向新国王宣布了效忠。
随后，便是一场激烈到极点的集权式改革。
除了被纳入新官僚体系的旧贵族以外，其他人都得交出大部分封地、户籍本和各项专营权力，只留下可以维持他们生存的现金和房屋。
结果是，成功了，也没成功。
成功的是，这些东西确实都收回来了。失败的是，不断蹦出来的谋反者和基层执行的强大阻力，让整个王国陷入了近乎停摆的状态。
“禀报国王……”
“咔啦啦~”
不等通报声响起，大厅的门便被推开。随着“无礼”客人一起进来的，则是两兄弟熟悉的争吵。
“维尔顿，临走前父亲嘱咐的东西，你全都忘了吗？！”
“哈，我可是皇子，支使他们怎么了？！”
“是啊，那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那帮民众是怎么说的？‘感谢巴罗夫家族的恩赐’，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还是贵族，而非皇室！和被我们宰掉的那帮蠢猪没有区别！”
“至少我解决了问题，不像你，手里握着一堆情报，却只知道站在那里傻等！”
阿历克斯没有打断兄弟二人的吵闹，而是静静地听着只有他们二人才会使用的“汇报”。
“阿莱克斯多谋寡断，维尔顿决断能力不错但二世祖习气太重。看样子，还得多磨练啊。”
心里想了这么一句，奥特兰克王双手撑着桌子站起，缓步走向了两个孩子。
“行了行了，看样子，寒木村的饥荒问题解决了？”
维尔顿和阿莱克斯停止了争吵，向着头戴王冠的父亲行了个礼，异口同声回答道：“粮食、耕种用的犁和打猎用的东西都分发到了各家各户，伸手的家伙也都被处刑了。”
“好，好。”
“还有，父亲，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是您的旧友，于是我们就把她带了回来。”
阿历克斯眉头微皱地瞅了瞅两个已通人事的坏小子，“旧友？我哪有你们两个不认识的旧友？”
“那，谁知道呢~啊！”
维尔顿的长音被巴罗夫家主的一个爆栗所打断，等他再抬起头时，看到的是父亲严肃的面庞。
“去，找你们的母亲过来，立刻！”
越发严厉地语气，让两个青年人慌张地鞠了个躬，随后飞似的逃出了议事大厅。
没过一会儿，幻术系的大法师提着法杖和长裙，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阿历克斯，发生什么事了？！”
已经平静下来的奥特兰克国王对着妻子展颜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那两个孩子太过冒失，带着个自称是我旧友的陌生女人回来。”
“旧友？”
淡淡的醋酸味还不等升起，便被法师的理智思维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等一下，你刚才说，那个女人跟维尔顿他们说她是你的旧友，两个孩子就把她带回来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
“会不会是少说了些什么？”
“他俩出去办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汇报事情时，都不会落下可以给自己兄弟挑刺的细节，”阿历克斯看了眼王座旁插着的重剑，“所以，对方应该是只说了这么句话，这俩傻小子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詹妮斯纤指点着下颌，面露难色道：“想防住效果如此强大的魅惑术，现有的法术材料根本不够。我需要从达拉然进货，很贵而且很多的一批货。”
“来不及了，”阿历克斯将大法师扶上了王座旁边的后位，“若是时间太长，对方感觉情况不对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王宫内暴走，破坏的余波甚至会波及到城市。”
说罢，奥特兰克王便让皇家仆从前去宣召“旧友”，自己则小声吩咐着老婆道：“我需要你帮我稳住理智，如果情况不对，用些极端手段也可以。”
然后，二人便如临大敌地正姿坐在王座上，等待着神秘来客的登场。
“你好啊，人类的王。”
人未至，而声先闻。脆如黄鹂的问候中蕴藏的，是莽荒巨兽的霸气。
议事厅大门缓缓推开，只见来者肤若凝脂，眸似清潭；鼻小巧而玲珑，唇鲜红而丰腴；身材凹凸有致，体态婀娜多姿；乌黑长发及腰，内藏万种风情；紫色罗裙长及地，是领有黑鳞现异形啊！
“你是谁？为何来此？”
面对阿历克斯的威严，访客轻翻了下白眼儿，“看来那些长相古怪的异类，并非是你的手下啊。”
“异类？”阿历克斯瞅了眼桌上的匿名信，“你是说兽人？”
“事实上，他们自称是占星人和黑石重步兵。原来如此，他们是一个名叫兽人的种族嘛~”
接下来，这位美若天仙的女性便自顾自地叨咕着什么“如此强大的种族”，什么“难怪父亲会选他们”这类难懂的话。一时间，整个议会大厅中充满了快活的气……快活个鬼啊！！
巴罗夫家主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对方会用上超级魅惑术这种东西了：对方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类似于狮鹫，却远强于它们的威压！没这魅惑术，她方圆五百米之内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活物！
“哎呀呀，原来你不是知情者啊。”
不速之客挠了挠自己脖子上的鳞片，“本来还以为在这里能放松一下的……我叫奥妮克希亚，是头巨龙。奉你永远都不应该知道的存在命令，来找你要个身份。”
阿历克斯看向自己的妻子，只见博学多才的詹妮斯也摇了摇头。
“我永远都不应该知道的存在？你不是听星辰的……”
“他们，只是我父亲用来传话的高级仆人！你家的仆人，能命令你这个主子吗？！”
黑龙公主瞳孔一竖，显然，对方的话惹怒了这头脾气糟糕的人形巨龙。
“抱歉，奥妮克希亚……女士。”阿历克斯.巴罗夫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您刚才说，想要一个身份。我能问一下，您想要个什么身份呢？”
“普瑞斯托女男爵，普瑞斯托公爵的嫡长女，家族唯一合法继承人。至于剩下的故事，你们自己去编，反正只要能糊弄过你们人类设置的那些检察官就行。”
“呃……”
阿历克斯微偏着头，上下打量着黑龙MM。
“以您的能力，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其他人相信您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来凡人的王廷里多此一举呢？”
“那就与你没关系了。”
奥妮克希亚一摆手，将话题跳到了下一个环节，“对了，等你把这些无趣的事情办妥当之后，再带我去洛丹伦一趟，见名为泰瑞纳斯的国王一趟。哦，对了，还有个叫洛萨的人类。”
“您想杀了他们？”
王的手握上了巨剑，后则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不不不，就是想拿个联盟的委任状罢了。”
黑龙公主从裙子侧摆内的小袋里取出了一卷纸条，一字一句地念道：“联盟支援暴风城总领事，嗯，就叫这个名字。”
“支援暴风城？”
阿历克斯松开了作为心理安慰的巨剑，打起属于自己的小算盘。
“既然是这样，那我想您应该很需要一些人手来帮你做做杂事，打个下手什么的。”
“正好，我这里有不少合适的人，他们非常有能力，且会很愿意帮您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