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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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我的朋友，别走的这么急啊。”
巴罗夫家主抓住对方的肩膀，联盟元帅也非常给面子的停下了脚步。
“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是气话，也不是气话。”
安度因将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方才在宴会上的狂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巴罗夫公爵，你知不知道今天艾登请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我，大概猜出来了。”
阿历克斯脑袋贴近对方耳朵，压低音量说：“他想让你留下两支军团，帮忙守卫一下奥特兰克城罢了。”
“真的吗？”
洛萨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讥讽，“我怎么感觉，他是想留下联盟全部主力，好保住他的宝贝王都啊？！”
“哈哈，不会的，我亲爱的元帅。”
阿历克斯.巴罗夫唇角含笑，波浪状的长发随着他的笑声一抖一抖，颇为有趣。
“这么多年过来，奥特兰克也是打过几回仗的。艾登就算再不知兵，也不会提出这么愚蠢的请求吧。”
阿历克斯.巴罗夫和艾登.匹诺瑞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前者又是统领奥特兰克王国最富裕地块的公爵，所以在私底下，双方会以姓名直接相称。
“他当然不是不知兵，否则怎会以国王而非联盟上将的名字，邀请我来参加这次宴会呢？”
此言一出，在政治圈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阿历克斯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之前说过，联盟建立仓促，想从平民和军队中提拔出一群有威望有经验的指挥官，那纯属做梦。
所以，现在的联盟中高层将领，大多由原来的各国贵族（包括国王）担任。
为了方便洛萨行事，各国国王在联盟体系下处理事务时，都会以联盟上将自称。无论是公事上的往来，还是私下的宴席邀请。
可现在，艾登竟然以奥特兰克国王的名字，请联盟元帅来吃晚饭……
“这，怎么会……”
“看你这个和事佬当得，稀里糊涂的。”
联盟元帅划了下中央光滑的头顶，“艾登知道从军事角度来说，留下联盟主力在自己国土这件事，是不可能通过会议的。所以，他想用国王的身份，和我玩那些无趣的政治交换。”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一套。莱恩要是还在世的话，应该会很有兴趣陪他玩一玩。可我只是个粗人。”
“奥特兰克不可守，所以我不会留下任何一支部队在这里送死！”
奥特兰克公爵沉默了，他知道，洛萨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对手是人类或者巨魔，那么常年大雪封山的奥特兰克，将是最好的地理屏障：
崎岖的山路可以让任何一位攻击部队的后勤官骂娘，冰冷刺骨的寒风则会让那帮生活在雨林中的巨魔明白，什么叫出门尿尿带根棍儿的痛苦。
唯独碰上兽人，奥特兰克绝对没有守下来的可能。
高耸的山脉对兽人阻隔不大，反而会让只能沿固定路径行动的人类军队陷入劣势。
后勤难？那就索性不要后勤，霜火岭常年下雪。也没饿死三大氏族不是？
天气？哼，在冬天光不了膀子的非老年兽人，是会被笑话成三级残废的。
更麻烦的是，奥特兰克山脉人少地荒，除了王城和几个不知道上一次修缮多少年的城堡以外，就没有可以用来驻扎军队的工事！平原上打野战还打不赢呢，在山里打野战？
反观奥特兰克北方，安多哈尔堡垒群加上新建的各种工事，死死地卡住了部落的东北方出路。
如果奥格瑞姆选择从西北方离开的话，他就必须面对洛丹伦、达拉然两个人类强国同联盟主力的夹攻。
“阿历克斯，看在你为联盟尽心竭力的份儿上，回凯尔达隆堡吧。”
安度因语重心长地劝道：“联盟撤离的时候，会带着奥特兰克的平民离开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哦，对了，提醒艾登一句，当初我在暴风王国的时候，橙皮蛮子对投降者的态度，是格杀勿论。而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人类贵族投降部落的事情发生，所以……多想想，再做出决定。”
“不，你什么意思？”
巴罗夫家族的家主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你是说艾登，陛下他……不，这绝不可能！”
联盟元帅轻轻地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快步走出沙龙大门，骑上了出身雪山的高肩马，离开了这场让他心生烦闷的宴会。
与此同时，沙龙后院，艾登所在的二层小楼中。
疲惫地艾登在侍从的帮助下，更换着自己的衣服。
“艾登先生，”屏风遮蔽地阴影中，传出了一个粗哑的女声，“你和洛萨元帅谈的，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吗？”
“说实在的，不确定。”
瘫坐在椅子上的黑影用不太顺溜地通用语说：“大酋长曾经说过，永远不要相信一个人类贵族表现出来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这个贵族的前面加上‘国王’这个词时。”
“哼，至少朕真的叫艾登.匹诺瑞登，而且朕，是真正的奥特兰克国王！”
“哈，一个抱着寸草不生的雪山，通过贪污盟友的补给来发家致富的国王？”
黑影的声音由笑转冷，“如果按照部落的规矩，你这样的垃圾应该被直接送给座狼！”
“够了！”
艾登有些恼怒地吼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三把短刀，分别顶在了他的后颈、后腰和心脏上。
“我，哈，我是说，哈，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梳着双马尾的兽人女战士站起身，离开了掩护其身形的阴影。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骟猪。”
巴琳达故意扫了眼对方的裤裆，眼中的不屑之色愈发浓厚起来。
“你是来求我们的，求我们保住你那可怜的赃物、不值一提的小命和丑陋且破旧的王都的！”
“如果下一次，你再跟我摆什么国王的臭谱，”负责联络人类叛徒的使节抽出短斧，轻柔地划过了艾登的两腿之间，“我就会把你的摆设切下来，烤熟了下酒吃！”
“嗯咕，那，那你们什么时候……”
“大酋长说了，既然投降部落，那就得有一份正式的投降书。”
负责传信的女战士根本就没有听对方废话的心思，自顾自地说：“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投降书上必须有所有封地贵族的签名，没错吧？”
“不知道。”
艾登闭上了眼睛，还算肥厚的腮帮子里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知道，那就按部落的规矩来，”黑石重步兵三战团战团长收了斧头，满不在意地扬了下手，“记住，一份有所有奥特兰克贵族签名的投降书。少一个，部落都不会接受你的投降，懂了吗？”
“这是你们的新条件吗？”
匹诺瑞登的家主咬了下嘴唇，“好，我接受。”
“真乖~”
巴琳达将腰间的面具扣在脸上，身形变化间，一个身形紧致的黑衣盗贼站在了她的位置上。
“那么，提前祝您贪污愉快，顺便早点生出一个孩子来。毕竟，等年龄要是再大一些的话，你应该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吧。”
欣赏完对方恼怒却又什么都不敢说的表情，信使打开窗户，跃进了窗户下的草丛之中。
“侍女”们也收起了短匕，同时熟练地将严整的女仆装扯松，顺便在身上弄了一大堆明显的褶子。
“请吧，国王陛下，王后还在等着你呢。”
奥特兰克国王将体内废气吐了个干净，心不甘情不愿地提醒道：“小心点儿，最近，我那个首席皇家法师总是四处溜达，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一个蹩脚的中阶法师而已，你多赏他几十枚金币，他自然就消停下来了。”
“什么意思？”
“阿芙拉，一个来自暴风王国的初级炼金师，用你们人类的审美观来说，长得还算不错。”
“哈，如果让那个可怜的白痴知道，每天跟自己上床的是一个兽人的话……”
“不，她是个人类，彻头彻尾的人类。”
匹诺瑞登的家主双眼一瞪，随后恶狠狠地骂道：“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他们连最基本的效忠之心都失去了吗？！”
国王监视小组的组长以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她家分到了二十亩艾尔文森林的地，她的父亲老盖尔，是耕作指导小组的组长；她的母亲艾玛，则是粮种改良示范基地的工人。”
“而在这之前，她的父母没有属于自己的耕地，每年除了交三七税以外还要服劳役，她自己则被一个男爵的儿子骚扰。”
潜伏者丝毫不怕对方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毕竟，如今除了巴罗夫公爵以外，所有奥特兰克的高层都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没办法，谁叫他们贪财还虚荣呢？多招白手套也就算了，拿到钱后还大量扩招下人岗位，要是占星人连这机会都抓不住，那哈姆就真该回家卖红薯去了。
“呵，稍微得到点小恩小惠，就背叛自己的同族和主君……”
“少TM废话，赶紧出去！”
被兽人“女仆”一脚踢在屁股上，可怜的国王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
塔伦米尔攻城战还在继续，联盟的部队正掩护着平民，有序地从斯坦恩布莱德和奥特兰克山谷两个方向撤离。
前面那个方向没啥好说的，咱们看看前往另一个方向的联盟队伍。
“停！”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阿比迪斯收住缰绳，抬手拦住了不断向前的队伍。
他之所以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一支打着萨拉瑞姆男爵旗帜的正规军，拦住了通往山口的路。
“我是联盟上校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奉联盟元帅安度因.洛萨的命令，护送平民前往提瑞斯法林地。”
“阿比迪斯阁下，我受巴罗夫公爵所托，特来给你指条明路。”
“明路？”
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头，“怎么，兽人的部队打上奥特兰克王城了？”
“哈，那在下就不清楚了。”
巴罗夫家族的封臣抬手，指向另一侧的上山小路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闲话不多说了，请诸位走这条路，进入第一个山洞，进洞之后，自然会有指引。”
阿尔弗雷德迟疑了，他想起了将领中间流传的，有关可以伪装成人类的兽人探子的流言。
“战士们还好说，我们还带了不少平民呢，若是走小路的话……”
“山洞前都是大路，进了山洞便无大小路之分。”
“若是碰上了雪怪，又当如何？”
“巴罗夫公爵已经处理了附近的所有雪怪，而且地道里布置了驱赶雪怪的香料，所以你们是不会碰上大规模的雪怪族群的。”
阿比迪斯没有多少用来考虑的时间：虽然主要的撤退方向并非奥特兰克，但在他的后方，还有两支队伍等着上山。勉强穿齐皮衣的平民，可没法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坚持多久。
“全体都有，转向！从另一条路走！”
伯爵用力往右一扯缰绳，改变了这支红白相间的队伍的走向。
另一方面，奥特兰克城，巴罗夫庄园的密室中。
阿历克斯正忙碌地批阅着由各方汇集而来的报告。在他的身边，风韵犹存的准大法师手持法杖，一对凤眼中，不时流转过几分隐约的杀意。
“公爵大人。”
连着三代人侍奉家族，被男主人信任的老管家打开了密室的门，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书桌旁的女主人。
微弱的奥术能量一扫而过，在确定信上没有诅咒后，詹妮斯方才将信转交给了自己的丈夫。
十指灵巧地拆开信函，阿历克斯的视线飞快扫过整张信纸，其中内容和他拆开信封之前的猜测，一般无二。
“我得去王宫一趟。”
“能不去吗？”
“恐怕不行。”
后世的大通灵师柳眉紧簇，“只邀请你一个？”
“那两个臭小子也在名单上。”
“不行，至少得留下一个！”
“国王的人在盯着呢，我们没得选。”
“替身呢？”
“不知道艾登从哪里找来的人，连庄园那边的好手都骗不过去。”
精通幻术的女法师银牙轻咬，最终往地面上一顿法杖。
“记住，只要感觉不对，就什么都别做！我会去救你的！”
“我已经有安排了，你老老实实看家就行。”
阿历克斯轻吻了下妻子的红唇，语气平常地说道：
“希望这一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两个小混蛋能长大一点。”
言罢，巴罗夫公爵行至管家身旁，一件雪怪毛皮制成的大氅，轻柔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我来看看，你水晶瓶里卖的是什么炼金药剂吧，艾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