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娘，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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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前，中原天国内忧外患。
外有番人作乱，强取豪夺，骚扰百姓；内有异兽作祟，逞凶肆虐，伤害无辜。
这天下虽然不太平，但是幸得有身怀异术的异人一族守护，一方百姓才能免于劫难，安居乐业。
只是，异族终归是异族，凡人始终对他们是心有忌惮的。这天下，是凡人的天下，就算异族尽心竭力地守卫着百姓的安康，却始终被凡人们嫌弃。
也罢。
异族们并不计较这些，他们生来是带着特别使命的，那些所谓的重视或者厌弃，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当朝国君齐政，膝下有七子。
为了避免引起七子夺嫡的纷争，国君立储，将天下分割成了八块。
除了国君的首府所属地洛央之外，还有七位储君各自的领地：岚城，从州岛，卧州，通州，岷澜，锦州，和边杨。
储君们各霸一方，一时僵持不下。表面一派祥和，私底下却是对着国君之位虎视眈眈，各自暗地里积攒着人力和财力，就为了在关键时刻能一举成事！
如此时刻，苍生岌岌可危。
异族隐士们管不着，也顾不到。这天下，既然是凡人的，就由着他们造吧。
可墨檀风不这么想！
既然守护凡人是异族的使命，那天下祥和便是他的毕生夙愿。心怀天下的，可不仅仅是那上古神兽之首赤凤！
身为九尾一族的后裔，墨家公子的家业不要了，荣耀与权利也扔了，守着那份还天下一个清静的承诺，踏上了背信弃义的征途。
只是，值得吗？
当初那份执着和隐忍，当真值得吗？
······
岷澜境内。
一处硕大的遮雨廊亭成了来往过客的临时驿站。
小摊贩在一旁搭了个棚，几张桌子椅子一摆，边吆喝着边手里不停地赶着活儿。
他使劲扇了扇炉子，炊烟袅袅，将那廊亭遮了个烟雾缭绕。
一位衣冠楚楚，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从西边信步走来，他在落晖中的样子显得有些焦灼。
左顾右探一番，他突然因为发现了什么而高兴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翘着，难掩欣喜之色。
“客官，要点些什么吃的吗？这儿还有座。”
摊主看他站在摊位前，眼睛却盯着遮雨亭，猜想他或许在找坐的地方。
那凉亭本就不大，此刻早已人满为患了，怎能够再容下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呢？
男子想了想，便点点头，拉过一张长凳坐了下来。
“来一壶茶，两个包子，半斤牛肉。”
男子的声音沉稳，说话铿锵有力，搭配这一身锦衣，不难猜出是一位身份显贵的人物。
摊主乐呵呵地端茶过来，应道：“好嘞，客官先坐着，喝口茶润润口，吃的马上就到。”
男子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又转头去看凉亭。
不一会儿，摊主已经端着两个热腾腾的盘子走了过来。
男子刚伸手想去拿包子，凉亭那里却传出了吵闹的声音。
“哎呦喂，怎么着，还想跑吗？不瞒你说，我可是从南山城跟到这地界儿，你以为你还跑得了？”
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响起。
“你想怎么样？”回应的是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
“我想怎么样？哈哈哈，她问我想怎么样？小子们，你们说我想怎么样？”
一帮乌合之众在旁边起哄笑闹起来。
男子皱皱眉，站起身来。
他走到凉亭口，对着乌压压堵着出口的众人朗声说道：“滚开！”
众人一愣，全体一致地回头看他。
男子双手抱胸，冷着脸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滚-开！”
众人竟然真得很听话的让出了一条道。
一个样貌和声音同样猥琐，却穿着一身锦袍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知道我是谁吗？敢管我的闲事，是不是嫌自个儿的命太长了？”
男子眯起眼睛，声音冰凉：“再不滚，就滚不了了。”
“哟哟哟，我好怕怕！你们听听，他威胁我啊！”猥琐男子手叉着腰，对着众人说道：“来，大声告诉他，本公子是什么身份！”
旁边一个扎着头巾的年轻人趾高气昂地甩了甩头，大声说道：“我家公子可是岷澜魏王的谋臣宋源……的二公子宋翊，你还不赶紧跪下道歉认错？兴许我家公子高兴了，愿意轻饶你。”
宋翊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咧着嘴笑道：“嘿嘿嘿，说得好，还不赶紧跪下！”
男子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
宋翊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压迫感，顿时有些慌张：“你、你想干什么？”
“滚-开！”
男子缓缓开口，又重复了这两个字。
宋翊气极，捂着胸口叫道：“她区区一个异人，就算被我收了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你何必管这闲事，不怕惹祸上身吗？”
男子顿了顿，抬眼往宋翊身后望去。
那身飘渺的白色衣衫，墨绿青丝，碧玉般的眼眸，和那遮住绝色容颜的丝帕，仍旧和他之前见过的一样，如画般端庄，尘埃不染半分。
男子收回目光，右手轻轻放在身侧的剑把上。
这个标志性动作已然告知对方他要准备做什么。
众人纷纷一震，全都散开了，各自从怀里掏出匕首和短刀来，打算与他对峙一番。
这时，遮住容颜的白衣女子站了起来。
只见她伸出芊芊玉手，晶莹剔透的手指朝天微微划了一下。
瞬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喀嚓”一声，凉亭前的一颗榕树冒了点火星，悠悠地左右晃了晃，歪倒在一边地上。
随后，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电闪，本来余晖映染的天边竟然叠起了厚厚的云层，看似有暴风雨将至。
这异象把众人惊呆了。
宋翊浑身颤了颤，回头看着女子哆嗦地问道：“这，这是你干的？”
女子收回手指，微微颔首道：“宋公子，天气变幻莫测，殊不知前路如何，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为难我呢？”
宋翊咬了咬牙关：“不就是些雕虫小技嘛，哼！我家陆元兄的本事可比这大的多了！我们走着瞧！”
一甩手，他愤恨地抬脚蹬了蹬凉亭里的石凳。
“哎哟！”
自己踢到脚也怪不得别人。
一旁的众人赶紧扶住他，刚才那扎头巾的年轻人在他耳边耳语道：“公子，这异人女子多少有些伎俩，那男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万一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老爷可是会生气的。要不，我们先走，这去锦州的路就这么一条，横竖还会碰到的。下一站天养镇，才是岷澜的最后一站。只要是在岷澜，她就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宋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轻声说道：“也好，陆元兄不就在天养镇省亲嘛，到时……嘿嘿……”
说罢，他回头对那女子说道：“你等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随后，一众人等纷纷离开了凉亭，路过男子时都是绕着走的，愣是没敢靠近。
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男子走进凉亭，对女子微微颔首道：“蒙爵姑娘受惊了！”
女子眉眼微微一弯，笑意浮上清秀的眉梢：“卫副将，又是你。”
卫屿笑了笑，冷峻地脸上顿时柔和不少：“在驿站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姑娘，不要单身上路。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怎么就不听劝呢？”
“小鸢并非不听劝，而是没有时间。”檀鸢叹了口气，说道：“我得要尽快赶到锦州才行。”
卫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那已经散开的云层，轻声道：“姑娘好手段啊！来，坐这儿吃些东西吧。”
说完，他走出凉亭，对她招招手。
檀鸢回头，抱起一个用白玉锦锻袋子包着的囊包，背在身后，款款跟出凉亭。
卫屿看了一眼，问道：“这琴很贵重吧？是给墨公子的？”
檀鸢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那装琴的袋子，眼里一片温柔：“嗯……我亲手制成的，他应该会喜欢。”
“姑娘做的，墨公子定会爱不释手。”
说完，卫屿心里又默默跟了一句：可惜，我不会抚琴。
檀鸢伸手取了包子，轻轻撕开一小块，微微撩起面纱的一个角，将包子递进口里。
看她这些动作，卫屿不免有些惆怅：“姑娘为何一定要戴着面纱呢，进食多不方便。”
檀鸢轻笑道：“有何不便，小鸢早已习惯了。”
“是怕这一路上招惹是非吗？也是，身为异人，本就会惹得旁人侧目，更何况蒙爵姑娘还是单身一人上路！”
卫屿的语气有些不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就是觉得心里不爽快。
“将军……其实，小鸢自小就戴着面纱，十多年来从未曾以容颜示人。所以，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卫屿哑然。
在岷澜前往锦州半途的驿站，他偶然在马厩旁遇到了正在试图买马的蒙爵檀鸢。
就算是蒙着面纱，但是天资容颜仍旧依稀可辨，再加上未经世事却意图和马贩讨价的萌样子，让卫屿一生难忘。
他想帮她买马，却得知她并不懂得骑马。
于是和她约定，等自己的事情办完后，就同她一道回锦州。谁料想，等他办完事回驿站时只见到了一封简短的信。
“你信上说，墨公子有难，你一定要在月末前到达锦州，这是为何？墨公子深受雍王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会有何难？”
檀鸢蹙了蹙眉头，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他的难，就是雍王！”
卫屿一惊，四下看了看。
天色已晚，周围除了摊主在忙活，旁边也没什么闲人，这才定了定心。
“姑娘慎言。前方是天养镇，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吧，在天黑前或许能赶到那里。”
檀鸢点点头。
卫屿打包了吃食，帮她背着囊包，带她往西面走去。
“将军，怎么是这条路？”檀鸢疑惑道。
这西边的路是往通州方向的，正是他们之前来的路。
“我的马车就停在前面，没有几步路。”
果然，还是马跑的比较快！
二人的马车在天刚刚入黑时分就赶到了天养镇。
守镇的侍卫们非常尽职，揽着门把扛着刀，对过往人行一一把关过问。
轮到卫屿他们时，似乎知道来者不是等闲之人，马上低头哈腰地放下了身段。
“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啊，是路过还是省亲？有令牌吗？”
马夫对着车里恭谨地说了一声：“公子，天养镇到了。”
卫屿探出头，下了马，从腰间掏出一块银牌递了过去。
“哟，原来是雍王爷的副将，卑职眼拙了。”接令牌的侍卫把令牌递了回来，又指着马车问道：“就您一位吗？”
“里面还有一位，是王爷的谋臣墨檀风公子的故友蒙爵小姐。”
说完，卫屿身体前倾，轻声对着侍卫说道：“小姐身份尊贵，不容怠慢！”
侍卫一听，这还得了，赶紧敞开了大门，大声喊道：“放行！”
卫屿笑笑，返身坐回车内。
马夫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吆喝了一声：“驾～～”
二人顺利进了天养镇。
这马夫还算有些识路，摸索着找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
二人要了两间上房。
在房门口，卫屿有些担心：“姑娘要小心，那帮人应该已经在这镇子上了。有任何事情，马上唤我。”
檀鸢应道：“一墙之隔而已，将军不必过虑，有什么事你在隔壁都能听见了。”
“仍旧不可大意才是！”
檀鸢笑了：“将军可不像是个唠叨的人啊。你今天也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早些休息吧。”
卫屿叹口气，点了点头，目送檀鸢进房后，他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两个房间距离很近，但是他的心里总有些异样，好似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因为如此，入睡就变得极其艰难，好不容易让自己迷迷糊糊起来，他却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果然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