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烟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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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接了一杯水递给程槟后，走到吧台用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低两度，天一放晴，热浪滚滚而来，夏天最热的时候要到了。
“你什么时候不忙？我来接你，我们好好聊聊！”
程槟看楠不言语，打破沉闷的气氛。楠就吧台的椅子坐下，看着眼前刚刚立起身的他，心想：这些天一直躲着他不想说话，也不是个事，不管怎样也要有个说法。
“好，下午我忙完早点下班，我通知你来接我。”
程槟听罢露出悦色，“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有家新开的餐馆不错，我等你电话。”
楠点点头，看着程槟转身离开了店。看着他高大魁梧背影，楠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感觉这一转身有一种就不再相见的落寞。
一下午，楠都在恍惚中度过。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面对程槟是接受还是拒绝，她有点分不清。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幼稚的错误，让自己处在非常尴尬的位置之中。
傍晚，程槟如约而至。接上楠车驶向城郊，在一个徽派建筑清雅的小阁楼旁停下。门口立着一个高长的木牌（费家大院），阁楼一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两人从圆拱形的院门进入，天色刚刚披黑，院里的路灯照得花岗岩的石阶发着白光。石阶旁的夕颜花和三角梅开得正艳，楠左右打量着这院内有一半的位置是半封闭，错落有致的有着七八张卡桌。有两张桌子已经坐了，桌上烛光在晃耀着。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来这里都要提前预约位置，我今天约在二楼的包厢，院子里有点热。”
程槟看楠盯着院子里的卡桌，向她引路进了阁楼。楠跟着程槟上了二楼，蓝色的高跟鞋在木质楼梯上踩出好听节奏声。右拐第二间，服务生推开挂着（烟雨阁）木片的木门，楠和程槟进了房间。
“你来过？”
楠见程槟对这里轻车熟路，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是一间小套房，进门口处是一套饮茶的树根雕桌椅，中间是褐色镂空木雕隔断，里间是红木沙雕的餐桌套。这个套间应该能容下七八人就餐，最里间还有一个门，楠估计应该是个洗手间。
服务生领进客人立即出了屋，程槟拉开木椅让楠坐下。又给楠斟一杯茶，自己和楠相对而坐，回答楠。
“我来过两次，这里不点菜，店家看人数自行上菜。不过她家的菜挺好吃的。”
楠好奇的看着程槟，心里琢磨着：这个外乡人怎么比她还要熟悉本土环境，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比她熟络，到显得她孤弱寡闻了。
程槟被楠这样盯着看，有点发虚，笑着问，
“怎么啦？脸上有东西吗？”
“我有点好奇，你个外地人，在我们这里怎么门门摸得清。”
“呵呵……不然我这一身的肥膘是怎么长得，就是吃出来的啊！”
门外响起敲门声，程槟喊到：
“请进！”“菜来了！”
果然，两个服务生端托盘进来，四菜一汤放在桌子上。“请慢用，有需要请按铃。”服务生意识了一下窗户边有一个古铜色的按钮开关。
“他都知道，谢谢！”
楠笑眼瞟了一下程槟，回答服务生。看着服务生退出屋，才发现桌上的菜好精致。翡翠色盘盛着紫芋圆芹菜炒虾仁，白色全瓷盘托着精烤小羊排，黑瓷盘上蟹黄豆腐，蓝色条纹的长盘上是青萝卜丝配酱排骨，最后一个是黑色瓦罐野菜鱼圆汤。
看着颜色搭配真是舒服，人在美食面前心情总是愉悦的。楠都舍不得动筷了，程槟给她布菜。
“先吃，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再来考虑脑袋里的问题！”
楠抬眼瞅了一下程槟，尝了一口蟹黄豆腐，鲜香嫩滑，忍不住直点头。
“好吃！”
程槟看楠吃得挺欢，轻松下来。问，
“你三叔的胸腺肽还在打吗？”
“打的，三天一针。主任说术后一个月化疗，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三叔说。”
手术后没有直接和三叔挑明他的病是胃癌，虽然他心里也明白，但大家都不提这个敏感的词。马上就要化疗，必须要去肿瘤科化疗，楠有点担心三叔心情会受影响。
“这次化疗到普外二科化疗，不去肿瘤科，就说术后复查。过两天我去打招呼，你到时间直接找到科室开住院单就成。”
“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都是小事！”
楠冲着程槟咧嘴一笑，漏出好看的酒窝来。不一会儿菜消灭一半下去。
“保险起见，你三叔最好化疗六次，以后每个月只要我在医院的时候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我估计要提前回去，如果我走了，提前打招呼给科里，应该也没事的。”
程槟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楠的脸色瞬间转变画风，盯着对面的程槟。
“什么意思，你要走了？”
“估计要提前回本院，目前还没有确定。”
楠看程槟做事稳妥，一般没有把握的事应该不会事先说，既然说出口那必定是大概能确定下来的事了。楠不语，也没胃口继续吃了。
“我想这不影响什么的，现在动车方便的很，还可以调休，我还是可以经常过来的。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A市发展，那更好。”
“周末式关系？我们在一起就是需要这样维持？”
“你觉得这样，不能接受吗？”
楠摇摇头，她想要一个正常的家。
“你不可能为了我留在这里，我也做不到，为了你而和你走。我们俩都是自私的人，不愿意做牺牲的感情就不是好的爱情。”
这句话是楠套用妈妈的话说的。
“你这话说的有点偏激了。”
“都是成年人，没有必要弯弯绕绕的”
楠一句也不让，句句抵怼。
“如果你是舍不得你妈妈他们，可以一起接过去生活。”
楠咧嘴笑笑摇了摇头，妈妈老说的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都无法接受离乡背井的，更何况妈妈他们，提不要提的。
“不可能！”
“你还没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也许周末式……”
“我不接受，我需要实实在在的温暖，踏踏实实的日子。而不是天天在等待盼望中生活，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楠打断他的话，程槟坐不住了，立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
“我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不是我能随心所欲的。”
“你的意思是我就可以随便放弃现在的一切，然后在一个陌生城市重新开始。你认为我可以，是不是？”
“我……”
程槟被楠反问的语塞。
“今天话都说开了，今天索性直接说吧，两地分居式关系我不想要，你我也做不到能跟谁走，我们还是算了吧！”
楠把话挑明了，程槟走近她，
“我们还有办法的，再想想看。”
楠站起来，拿起背包，转身想走，回头对程槟说，
“没有办法，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就是我们的隔阂。”
楠被程槟拉住拥住，
“你不觉得我们很合适吗？，你舍得吗？”
“合适什么？你想说我们在床上很合适是不是？我舍得，拥有不到的就放弃！”
楠一针见血的，让程槟有点吃惊，觉得楠的态度很坚硬，放开了她，突然她好陌生。
“这里位置很偏，不好打车，你得送我回去。”
楠抬头看着愣着的程槟，对他发号施令，跟着打开房门，下了楼。
楠在车旁等了好一会儿，程槟才出来上了车。路上两人不语，程槟伸手想抓楠的手，做最后的争取，被楠避让开来。
车停在西苑小区大门口，程槟也跟着楠一起下了车。
楠大方的摇摇手，对程槟：
“谢谢你！再见！”
转过身去，楠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反而觉得轻松下来。这么多天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现在得到了解决，走出十多步，还转身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挥手告别，随意洒脱。
程槟立在车旁，看着远去的楠，却不能如她般轻松，心中的那份执念没有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