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轩华殿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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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国，皇宫，轩华殿。

仁宣帝凤锦华身着明黄龙袍，正端坐龙案前一目十行地翻阅奏折，龙案左边堆着厚厚一摞已经看完的折子。

这是第几百道请愿的折子了？全是为镇南王凤天豪申冤开罪的，甚至不乏世族门阀，就连世家中排名第二的齐家和排名第三的温家也有人上书，真是岂有此理！

凤锦华一阵心烦意乱，提起朱笔抬手写下批注，随手将折子往前一扔，折子在空中翻转了两下，啪的一声飞入龙案上，朱批的那一页正巧打开，赫然入目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不准！

这几年，凤天豪仗着镇南王的身份，在南疆屡立战功，同时不断收买人心，只要提起镇南王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有人传说，凤鸣国可以无皇上，但不可无镇南王！哼！

“来人！”凤锦华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正站在殿外伺候的小太监匆匆跑入并跪下：“陛下，您有何吩咐？”

“去，请赵丞相过来。”

“是。”小太监诺诺起身，快速退下。

凤锦华站起身，缓步行至窗前，窗外正是阳光和煦，花团锦簇，可他的心情却是跌入谷底，一片隐晦。

一盏茶的时间，殿外脚步声响起，小太监在门外请旨：“陛下，丞相大人来了。”

“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入殿中，只听一人拜伏在地：“臣赵柯恭请陛下圣安。”

“起来吧。”

“是。”

凤锦华缓缓转过身来，剑眉入鬓，眉头微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注视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隐隐的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

面前俯伏在地之人，身型瘦小，尖嘴猴腮，虽然穿着一品官服，头戴丞相官帽，腰系玉带，奈何冠服不太合身，显得空荡荡的。

“你可知朕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赵柯略一沉吟，拱手上前：“陛下可是为了镇南王谋逆一事？”

“正是，丞相你久居朝堂，对国内政局颇有几分见地，而且还是当今国舅，但说无妨。”

“这个……陛下可否屏退左右？微臣有事想单独启奏陛下。”

“准奏。尔等都退下。”

“是……”

殿外太监、宫女、护卫皆鱼贯而出，脚步声渐行渐远，轩华殿很快安静下来。

“现在已无旁人，你可以说了，来，坐吧。”凤锦华指着龙案旁边的软榻，一掀龙袍，盘腿坐下。

“是……”赵柯轻咳一声，思忖片刻，也跟着落坐。“陛下，您认为镇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凤锦华轻轻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看向赵柯：“天豪是朕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些年，觉着倒也不错，况且，自从封他为镇南王加太子太保，他在朝中的威望与日俱增。十年前，他带领二十万精兵镇守南疆，历经大小战役近百次，无一败绩，可谓凤鸣国的“战神”，受到万人敬仰，朕…实在不愿相信他会谋反…”

“说实话，微臣也不愿相信。但是，陛下，您忘记三年前的泾河之战了吗？”

“泾河之战，据战报所奏，那次镇南王为贪军功，孤军深入，被三倍于己的敌军包围，幸得世子凤誉明和二公子凤誉德奋力相救，才化险为夷，但也耗损了三万精兵。”

“不错，当时兵部侍郎陈百行提出要做详细调查，却被兵部尚书齐小鹏拦下，后经查证，镇南王只因制定作战计划有遗漏而受到兵部训诫，未曾降罪。”

“嗯，朕想起来了，当年朕对此事也颇有疑虑，奈何朝中大臣皆向着镇南王，多人保奏，朕念在他辛劳为国，也并未追究。”

“是呀，陛下宽厚仁慈，可惜镇南王不知好歹，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搜刮金银，网罗人才，私造兵器，似有谋反倾向……”

听到这话，凤锦华睁大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柯：“丞相，此话当真？你如何得知？”

“这个，且听微臣细说…”赵柯咽了口唾沫，正欲说话，忽听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端妃娘娘求见----”

“她怎么来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你且先退下，朕明日再宣你觐见。”端妃宠冠后宫，既然她求见，凤锦华自是没有不见的道理。

“是，臣遵旨，臣告退。”言毕，赵柯步步倒退，往殿外行去，他心里暗恨不已，正说到节骨眼上，被端妃打断，看来要找机会敲敲齐家。

“陛下万福，臣妾雪儿恭请圣安。”一位宫装美艳女子从殿外缓缓步入，曲膝行礼。

“平身，爱妃快来朕这儿。”凤锦华仿佛换了个人，一脸笑吟吟地看向佳人。

“是。”身着淡紫色锦绸宫裙，头梳飞天髻，一支金步摇斜插鬓边，脑后簪着一朵紫色大绢花，面若芙蓉，俏丽可人，正是凤锦华最宠爱的妃子端妃齐雪儿。

赵柯此时正行至殿门边，一见端妃丽颜，禁不住也看得呆了，一阵淡淡香气飘入鼻中，他拼命嗅了嗅，咽了咽唾沫，片刻后只得恹恹地退下。

“来，爱妃坐到朕身边来。”

“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