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西门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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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洗哥，你想去天罡城不”，回家的路上，二丫怯生生的问道。
“天罡城么，我也不知道”，台洗回答。
“要是你们俩都能去就好了，相互有个照应”，二丫爸在旁边说。
“不过，城主府的婢女好选，学星堂的学员很难，听说学星堂每年只招十名学员，而天罡城管辖的范围有百里，周围的小镇有几十个，成千上万的少年，每年选出有根骨的少年也就那么几个”。
“根骨么，不知道耐饿算不算”，台洗暗自寻思着。
回到宅院，台洗拿起放在米缸上的糠巴闻了闻，糠巴是草叶包着的，还余有淡淡的清香，台洗咬了一小口，虽然不饿，但台洗还是想尝尝。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家里没有油灯，就算有台洗也用不起，院坝里有些许的凉意，台洗喜欢晚上躺在院子里的石板上乘凉，特别是有星星的夜晚，太阳在老西门连续挂了九十天，台洗也在院子里一直躺了九十天，连天上的星星也变得熟悉起来。
“天当被，地当床，四方来往不靠墙”，院子外面传来一段略显苍老的声音。
“百家衣，千家饭，你惜我老有好报”，院门口站着一个老头，乱糟糟的头发披着，手里杵着一根竹竿，满是补丁的衣服还铺着一层油腻。
“你家有吃的”，老头不容置疑的走进院门，立在台洗身前。
“你怎么知道我有吃的？”台洗很好奇。
“这年头，没口吃的谁还能像你一样这样悠闲的躺着数星星”，老头的笑容带着狡诈。
“我不会饿”，台洗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再说了，就算我有吃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台洗很不以为然。
“一看就知道你心好”，老头很坚定，笑得很坚定，要饭也要得很坚定。
“我心好么？”台洗也笑了，“镇上的人都说我是个二杆子，都说我很坏，你看错了，果然是老眼昏花了”。
台洗嬉笑着看着老头，这样的事台洗遇到过很多次，似乎外来的人都觉得台洗是个小孩子，哄一下就能上当，却不知台洗早就磨砺出了远远超出他年龄的心智，毕竟镇上的人除了二丫一家没有人喜欢他，在这个冷漠的环境中台洗要是做一个好心人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有吃的也不能给你，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台洗打量着眼前的老头，“要不，我领你去一个地方，哪里有好吃的”。
台洗忽然冒起了恶作剧的想法，以前饿急了，馋肉了，台洗会去镇长家的鸭棚抓鸭偷偷拿回家烤来吃，为这事镇长要把台洗赶出大西门，最后还是二丫爸求情，又去山上转了好几天抓了些野味赔给镇长才把这事平息下来。
“你想诓骗我老人家啊？”老头用藐视的眼神看向台洗。
“随便你，爱信不信”，台洗不以为然的回答。
“有肉吗？”老头似乎有些动摇。
“有！你负责望风，我负责拿肉，回来我烤给你吃”，台洗继续诱惑着老头。
“你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人小鬼大，你这是叫我和你一起去偷东西啊”，老头嘻骂道，“不过，我老人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陪你玩一回又有何不可”，老头好像并不拒绝台洗的提议。
九十天了，台洗自己不会饿以后就没有再骚扰过镇上的人家，二丫爹妈还夸奖台洗长大懂事了，台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惦记着镇长家的鸭子，反正忽然就有了雀雀欲试的感觉。
镇长家在老西门的东边，有镇上最大的房子，正屋两旁一边是牛圈，一边是鸭棚，离台洗家并不算太远，台洗带着老头从镇子后面的田埂小径走，不一会就到了镇长家鸭棚后面。
“一会有声音怕被追，你去正门要饭，最好闹大声点，半柱香的时间你去我家里等我”，台洗交待老头。
“轻车熟路，看来你小子果然没少祸害这方”，老头眯着眼调侃台洗。
“快去，你也不是什么好老头”台洗催促着。
不一会，台洗就听见镇长家门口传来吵闹声，拍门的声音就好像衙门击鼓般响亮，还听见老头扯着嗓子呼喊着“要饭了，老头子要饭了”。
“这老头到也有趣得紧，要个饭也敢要得如此嚣张”，台洗暗自嘀咕。
趁着夜色和喧闹声，台洗翻过鸭棚的土墙，胡乱抓了一只鸭子就顺着来时的小径一路小跑回到家中。
“老头这么嚣张，不会被打吧”，台洗寻思着，把断了气的鸭子仍在院子里。
“鸭兄，不要怪我，是那个糟老头子要吃你，我是被逼的，你若在天有灵，要报复就去找糟老头子”，台洗对着鸭子喃喃道。
“肉全给我，你不吃？”声音在台洗背后响起，台洗猛一激灵，吓了一跳，转身望着老头，“你属什么的？怎么那么快！”。
“我不盯着你你小子跑了赖账怎么办？你小子本来就不是好人”，老头瞪着台洗。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心好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台洗逗弄着老头。
“别废话，可以弄肉吃了吧”老头开始不耐烦。
“你自己弄吧”，台洗忽然没有了兴致，其实吃对于台洗已经没有了吸引，只是有了些恶作剧的小念头。
“你没被打吧”，台洗奇怪的问老头，在台洗的印象里。镇长家一家人都很强势，尤其是镇长的媳妇，叉起腰的样子就是一个悍妇，台洗没少被教训。
“打我，送我出来的，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谁忍心碰我哦”，老头眯起眼睛说。
“人家还给我装了一包吃的”，老头献宝般拿出一个牛皮纸包在台洗眼前炫耀。
“有那么好”，台洗很诧异，这老西门的天真的变了，连镇长家都变得仁慈起来，台洗觉得老西门恍然间变得很陌生。
“算了，我给你弄肉吃吧，看你一把老骨头，也挺不容易的”，台洗忽然觉得糟老头子也不是那么讨厌，起身开始把鸭子弄干净，取了火吧鸭子架起来烤。
不一会，烤肉的香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台洗没有吃，也不敢把肉留下来给二丫，怕被徐叔大姨发现，更怕给二丫一家招惹麻烦。
“你不吃？”老头奇怪的看向台洗。
“我不饿，已经九十天不会饿了”，台洗兴趣缺缺，回答得很自然，并没有避讳老头。
“我吃你这一顿你不冤”，老头子拍了拍台洗的额头，台洗恍然间忽然觉得头很烫，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里一样。
“又发癫了”，台洗摇了摇头，最近台洗身上奇奇怪该的现象太多，台洗有点习以为常了。
“吃饱了，我也该走了”，老头望着台洗。
“你不是说不白吃吗？”台洗问老头。
“你小子有点贪心”，老头嬉笑着，“也罢，这包糕点留给你，你去讨好你的二丫吧”。
“你怎么知道二丫！”台洗猛的站了起来，凌厉的眼神望向老头。
“我是一把老骨头，见得多了就知道得多了”，老头并不紧张，依然笑呵呵的看着台洗。
“我走了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你紧张什么？其实你也会走的”，老头又拍了下台洗，台洗又一次恍惚起来，回过神来，老头已经走远。
“今天见鬼了么”，台洗望着老头留下的糕点，不可思议却又那么真实。
“管他的，许我终是要走的，走了就不会牵累二丫一家了”，台洗望着天上的星星，小腹处忽然也开始燥热，这在往日是要在正午的日头下才有的感觉。
“我已经不吃饭了，难度要连水也不饮嘛”，台洗感觉有些烦躁，抓起地上的石块向天上扔去，远处的星空，似乎有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