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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两条矿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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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婆子们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面面相觑。

“老爷这是跟沈姑娘置气呢?”

闻讯赶来的冬儿把脸一沉,“瞎说些什么!府里还有谁不知?我家姑娘那是被老爷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谁若是敢对姑娘不敬,骆娘子,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想到刚被放出来半日,就从柴房改搬去牢房的某人,大伙儿刚生出的小心思瞬间被浇灭,连声称不敢,逃似的离开了院子。

这瓜不敢吃啊,容易没自由!

冬儿看眼紧闭的厅门,束手站在了长廊底下。

距离不远不近。

既避免探听到主子们的私密话,又能在得召唤时出现。

她垂眸,一动不动地站着,当真有了几分高门大户的规矩。

可其实冬儿哪懂这些。

整个红泸县就没有一户能称作“大户”,她不过是听了些戏文,知晓了该如何在后宅里生存,便谨慎地管好自己的手脚,期盼着能在此长久地住下去。

对于活在边关的人而言,饿了有食,冷了有衣,天寒地冻时,不至于无瓦遮头,无棉被可取暖,便是最大的恩赐。

为此,冬儿可以为老爷跟沈姑娘献上一切!

屋内。

沈春行用指尖轻敲了敲桌子,发出“吧嗒吧嗒”的清脆响声。

“哦,在哪?”

男鬼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听她语气不善,有点没搞明白状况,大吐苦水:“姑娘你肯定猜不到那地方!这也就是我,能上天下地,不辞劳苦,哪脏往哪钻!换一条鬼来……它绝没这么快找到!”

沈春行诧异地望向薛永安。

矿脉不就在狭村后面?

怎么听他意思,好像很难寻到……

“少说废话,究竟在哪?”薛永安拧眉,又拍了下桌子。

难得能跟苏苏独处,莫名冒出来一电灯泡,菩萨见了,脾气也好不了!

男鬼打了个哆嗦,忙回答:“就在此地往东百里外!”

两人几乎是同时眯起眼。

东边啊……

咋听着有点耳熟……

男鬼一下子来了劲儿,脸上浮现出兴奋,比划道:“您二位是没瞧见啊,那么大一条矿脉,居然藏在一座城下!若非我鼻子够灵,还真摸不到那地方!”

薛永安默然后,迟疑开口:“一座城下?”

“啊,对!那座城可比这儿瞧着有人气多啦!到处都是乌泱泱一片儿……”

“往东,途径一条山脉?”

男鬼茫然抬起头,“薛爷是如何得知,您也去过那地方?”

薛永安抿唇不语。

饶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感到些许诧异。

矿脉竟会在六壬城底下!

吧嗒——

吧嗒——

沈春行的小手快抖成鸡爪子,敲出一阵快速又细密的乐点。

“如此看来,那些矿石,未必出自于狭村这条。”

姜氏心思细腻,所非常人,她既有意将矿脉之事隐瞒,自当会定期去河边查勘,又岂会给曹老汉发现的机会?

界碑山脉与六壬城接壤,若有人刻意搅动风云,借铁矿将山匪引至红泸县……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怕都是剑指向一处——夏渊!

她头疼地扶了扶额:“屁大点地方,竟还能出现两条矿脉?也不知是此地太有福气,还是……”

男鬼也震惊了:“什么,两条?另一条在哪儿?”

沈春行当即眼露同情:“就在狭村,后山底下。”

男鬼:“……”

再顾不上哆嗦,呕得快要喷血!

辛辛苦苦俩月,还以为立了大功,结果东西就在眼皮底子下?

这这这,太欺负鬼啦!

“你也别气馁,下回再努力吧……对了,你叫啥名来着?”

男鬼用控诉且委屈的眼神看向沈春行,老实回答:“小的名叫柳三郎。”

“……”

不跟老四杠,改跟老三杠呢?

她随口问:“你在家排行第三?”

男鬼摇头:“我爹年轻时曾打死三只狼,故给我起名三狼。”

“……”

居然是这个“狼”!

她差点笑出声,忙掐了把薛永安的手背,装模作样道:“你爹是个狠人啊,你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怂,赶明儿得空了,咱去趟六壬城,会会那个副城主。”

柳三狼眼底冒出绿光。

做人都讲究个有仇报仇,何况是做鬼!若非怕耽误自己下辈子投好胎,他其实都不舍得回来!

可细想到在六壬城中所见,柳三狼艰难拒绝:“姑娘还是先别去了,保命要紧。”

他偷偷瞥向薛永安。

“九峰十八寨的人正在集结帮手,至多两月,就要来攻打红泸县……并以薛爷的头颅为赌注,在六壬城中放下狂言,能取红泸县令首级者,将成为六峰共主!”

“我劝姑娘,早走为妙。”

薛永安面色不渝。

非是畏惧胆怯,更没有丝毫的惊诧,而是实实在在的——不高兴。

“没完没了了还?”

先前雇杀手来暗害苏苏,已然触碰到他的逆鳞,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底线蹦哒,无异于找死。

沈春行掰着指头算:“庾苌走了也有五日,按说也该到地方了。”

这人伤势一见好,立马就走,跟谁虐待他似的……

按照双方那离谱至极的约定,九峰现在归他处理,且看戏要如何唱下去。

“天塌下来,有当官儿的顶。我家老爷是小官,不慌。”

比起匪患,她更关心民生。

沈春行忽然换上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对着柳三狼笑眯眯道:“赶了许久路,累着了吧?”

“……”

柳三狼又蹲回角落里发抖:“姑娘有事直接吩咐吧,我一个当鬼的,还能怕干活儿?”

他是真怕了薛家子!

以前活着时没发现,如今死了才能感知到,那犹如实质般的滔天杀气!

一介养在乡野的寒门书生,到哪去养来的气势?

靠杀鸡吗?怕不是杀了有一万只……

“那我就直说了,”沈春行就不是客气的人。

她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言辞充满蛊惑:“前线吃紧,粮草无收,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很需要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施以援手!若你能找来粮食,当记一大功!”

柳三狼听傻眼了:“我,我,我去哪找?”

沈春行循循善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粮食嘛。江湖上不是有个词儿,叫,劫富济贫嘛。”

柳三狼张大嘴:“姑娘是让我去偷……”

沈春行一摆手,批评道:“为国者,怎么能叫偷?顶多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柳三狼:“……”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不是傻子啊!这一听就是要犯错误!

“天道予以众生一线生机,同样也是给了尔等改过自新的机会,”沈春行义正言辞,最后以一句话结束,“若你办好这件事,我许你还阳一年。这些日子受苦了吧?你就不想吃点酱肘子、烧花鸭、粉蒸排骨……”

柳三狼咽了下口水,狂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没有什么比一盘肉重要!

如果有,那就是两盘。

沈春行勾唇,迅速掩去笑意。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如今只要是做鬼,都有来狭村一年游的机会。

论信息差的重要性,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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