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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建国终究还是食言了。

二零一九年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团年的日子。

往常村头那座矮小的房子，每天黎明鸡叫的时候，那小厨房的烟囱上就已经飘出青烟袅袅了。

可如今快响午了，那扇劣迹斑斑的木门迟迟还没有动静，不见有打开的迹象。

“小叔，小叔”裴大宝不放心的拍门叫喊。

一阵静默，无人应答。

裴大宝心生不妙，急忙找了俩年轻小伙把门撞开。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微弱的阳光。

借着亮光能模糊的看裴建国还躺在床上。

裴大宝走到床边轻喊:“小叔，还在睡觉吗?”

“喵……”

裴大宝的突然闯入，惊动了床尾，躺在裴建国脚边酣睡的狸花猫，那只狸花猫见到陌生人，逃命似的从床上窜出逃走。

裴建国走了。

面带微笑，走的很安详。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什么。是和他们团聚了?还是他所期盼的张钰回家了?

无人知晓。

来处理后事的人只能从他那祥和的面容判断他走的很安详。

把裴建国安葬好之后，裴大宝在清理他的遗物时。

找到好几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钱，有零有整，一百的，十块的，五十的，一块的，五毛、一毛的……

最后清理出三万四千八百五十二块钱，这些都是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裴建国在世时有叮嘱过裴大宝，在他死后帮忙清整理这些东西，留给张钰，等他回来。

————

又一年深秋霜降，村头那座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房子变得愈加萧条，小院里面杂草丛生，唯有两颗粗壮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橙黄色的柿子。

在这寂寥无人的空村里，没人知道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居住着怎样的人。

市区某监狱里的张钰满是期待的眼神盯着铁栏窗外，秋风萧瑟，原本满是绿叶的树木只剩下枯竭的枝干，张牙舞爪的伸展着。

他应该快来了吧！

“张钰……”伴随着警员的开门声。

你的包裹。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拿来的，说是你外公拜托他给你的。”警员打开狱门递给张钰。

包裹里面除了衣服，还有几个圆润饱满的大柿子。

张钰目光呆滞的看着这几个柿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怎么没有来?他说过他一定会来看我的。

张钰拿起软糯的柿子咬了一口，泪流满面的呢喃道:“真苦涩啊！没有您给我送的甜。”

三年前，一身青色中山装的他坐在玻璃后面佝偻着身子对他说:“孩子，吃柿子——事事如意，以后我每年都来给你送。”

四季替换，花开花落，白天昼夜交替，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可有的人、有的事儿留下的皆是遗憾。

在经历生死离别的道路上，时光并没有饶恕任何一个人。

愿命运能够眷顾每一位热爱生活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