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白
<br><br>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清都暂时把珞言的事放到一边。
“我前天就回来了，”璎夏笑了笑，“到今天才醒，走，咱们姐弟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嗯，”清都点点头，“听说最近乌苏国的商贩又在这里开了一家酒馆，咱们去试试他们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不——”璎夏心里一阵呻吟，怎么又是乌苏，怎么逃到哪里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她忙说，“去‘醉仙楼’吧！好久没尝到那里的女儿红了！”
清都在她面前向来只有听话。看着大姐一身域外女子的打扮，手臂上漂亮的水晶镯子通透澄明，不禁有些奇怪：“姐，好漂亮的镯子……你不是不喜欢首饰的吗？”
璎夏有些心虚地没有答话。
“四小姐，上回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负荆请罪。”他傻愣愣站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哦！”时珞言笑着，“你不请我坐下吗？这里的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他忙不迭地坐下，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没介绍一下呢，我叫季傲，从京城来。”
珞言抬眼笑了笑，明媚的笑容有些晃眼。
另一侧包厢的时采薇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他原来叫季傲。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脸色忽然一变，大姐和二哥正往这边走来，她不敢留下来看热闹了，忙拉住身边的一个伙计：“请问，后门在哪儿？”
见到清都和璎夏走进来，掌柜连忙迎上去：“二位楼上请。”
踩着木制的楼梯往上走，清都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七妹那个假小子，不知把珞言带到哪儿去了。
“对了，二公子今天怎么不是四小姐陪你来？”掌柜有点意外，清都不答话，他又继续说，“四小姐和上次那位公子在另一间包厢，不知二位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清都游散的思想一下子集中：“哪间？”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
“你，”季傲气冲冲站起来，声音有些奇怪，“时清都？”
他冷然看着季傲，声音有些吓人：“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招惹她吗？”
“二哥，季傲没有恶意的，”珞言连忙站起身，“他只是请我吃顿饭，为上次的事道歉而已。”
清都不答话，只冷冷地说：“你跟我回家！”
“可是，二哥，他是我朋友……”
“够了，你跟我回家！”清都打断她。她不会知道自己回家却看不到她，心里有多着急，他不能容忍别人觊觎她，绝对不可以！
“时清都，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季傲看不过去，“你凭什么这样管制她？她不是小猫小狗，她有思想，有判断能力，不用你替她决定一切！”
“季傲！”珞言惊呼。
“不用多管闲事的是你！”清都冷冷地几乎同时已经一拳挥过来，季傲躲闪不及，眼睛上立刻青紫了一块。不，珞言是他的，上次的教训太深了，如果可以，他多想将她像瓷器一样小心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点点伤。
“够了！”不想，珞言像被刺到一样，神经质地冲他喊“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朋友？”
她意外的喊声让所有人都愣了……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珞言……”清都不可置信得看看她，声音低不可闻。
“是，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朋友，我知道怎么对待，我的事不需要都由你决定！你以为我是该任你摆布的玩偶吗？”她一口气说出来，说完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老天，她说了什么？
清都的坚持与骄傲刹那间，灰飞烟灭。他强制地压下心里的震撼与痛楚，看着她，悲怆地笑了笑，默默转身……时珞言僵在原地，今生第一次出口伤人，竟伤了自己最爱的哥哥。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清都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响：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去她呢？每走一步，他都听得到心里的大厦轰然倒塌的声音，可是，不能回头。
璎夏倚着门，长长叹了口气：“孽缘呐！”
整整三天了，每晚时清都都会在一个很僻的小酒摊买醉。他不去那些热闹的酒馆，因为每一处喧闹都会令他想起她：从开心的到伤心的，从可爱的到可恨的……
从什么时候起呢，他就已经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呢？他绝望过，痛苦过，也彻底折磨过自己，但最终，都失败了。有谁知道，完美的时清都会有这样晦涩的岁月呢？而他，就在这样无尽的自责与牵挂中慢慢成长。
两盘简单的下酒菜，粗黑瓷的碗，他也不计较，像喝水一样一下子喝干，又满上。他是打算“一醉解千愁”的，可遗憾地发现，自己竟然不会醉。
夜已深，守摊的老夫妻也该收摊了。他苦笑一下，放下酒钱，站起身。
冷风一吹，原本清醒的大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定了定神，慢慢往家走。
这一路好远啊！他身上衣正单，悄悄翻墙回到家中，不曾惊动任何人。像从前每一次晚归一样，远远地在她窗外站了许久。尽管灯，早已熄灭。
头有些沉，好容易捱到自己的屋内，推开门，摸到床边，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心，一下子倒在床中央。
青油灯下，珞言泪眼婆娑地守在他床边。他躲了她三天，是真的再也不想理她了吗？要不是她不甘心，偷偷守在他屋内，又怎么会发现一向气度不凡的二哥也会颓然到这地步？
清都的额上又搁了一条热毛巾，他喝了那么多酒，又受了凉，这会脑袋正烧得昏昏沉沉。珞言不敢惊动别人，小心地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有些困，清都突然睁开眼睛喊了声“别走，不要离开我！”
“二哥！”她一惊，忙握住他抓空的手，“二哥，你别吓我，你看看我啊！”
但她焦急的话语他听不见，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梦里的她正背对自己，愈来愈远，他想留住她却是那么无望。